一個自我認同處於游移但卻始終認真生活著的人。
國際商專企管科。東海哲學系。
東海社會學博士候選人。
做過政治文宣。當過公司小主管。
婚姻讓我和三個可愛的女兒相識。
目前棄學從商,從事業務中的業務,一份有意義的工作。
國際商專企管科。東海哲學系。
東海社會學博士候選人。
做過政治文宣。當過公司小主管。
婚姻讓我和三個可愛的女兒相識。
目前棄學從商,從事業務中的業務,一份有意義的工作。
我們都知道生老病死,卻未必有所感受或體悟。
年輕時追夢,不知何謂年華流逝。步入中年,責任變重,更要奮力一博。臨老了,看盡人生百態,體悟各自不同。經濟起飛時期的台灣,中小企業林立,號稱「老闆島」。每人胼手胝足,念念打拚,無非為下一代。成功的人有許多,失敗的,也不少。
時間過的飛快,喝工業奶水的下一代漸漸長大。面對全球化語境,立足中國崛起的亞洲新世紀,小小的台灣,反倒有種航向未知之感。僅管如此,世界繽紛連結,許多人活得勇敢、精采;雖然,迷失、找不到方向的,也還是不少。
努力把自己放進世界,努力找到自己的位置,努力追求所謂的「功成名就」,然而,不論世俗成敗,有天,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場意外、疾病或者即將來臨的死亡/重生,你必須學會告別──人世無常,唯有平常心面對,泰然處之。練習,把每天當做生前的最後一天,你的態度和作為,將截然不同。
我從未想過或甚至意識到死亡這件事。我和外公、外婆不親,兩位老人家先後在北港老家離世時,母親不在台灣,我未參加喪禮,也幾近無感──此刻想想,覺得很不可思議。該也是待解的情感之謎,何以我與母親,明該母女連心,關係卻一直不深?
爺爺肝癌臨終之前,當時才上國中的我,上了台北林口長庚,見了他老人家最後一面。那天,怯怯的我,並未走近病床,只遠遠看著瘦骨嶙峋的他勉力擠出的笑容,那是爺爺最後留給我的容顏。走出病房,回眸看爺爺的雙腳,好一陣子。我的情緒,哽在咽喉,無法言語。才幾個月前,爺爺手提隻土雞,遠從桃園坐夜班火車,一路搖晃著到高雄,轉搭計程車,精神翼翼地來看我們。國中叛逆又有些孤僻的我,當時沒特別察覺,我不確定爺爺是否有親親摸著我的頭,但記得他說:「阿妹仔,媽媽不在,這個家,妳是大姐,要好好照顧。知道嗎?」現在回想,爺爺當時,原來在向我們告別。
桃園大竹圍老家喪禮,遵從農村一向遵循的道家儀式。沒有政要,但難得整個大家族齊聚。喧天的鑼鼓,一群人,披麻帶孝,後路跟著前腳,好似血脈相連。一路,村莊內走到村莊外,直至陌生的墓地停下。聽說,爺爺生前表示,死後想守護著他一生努力的田地,家人於是為他選了這塊最近的地。看著棺木入土,道士搖鈴連連,燒成灰的銀紙,隨風揚起。忘著周遭四處雜生的草,偶而一、兩朵不知名的鮮花,不懂哀戚的我,意識到,爺爺真的走了。
再度面對死亡是公公離世。走入不惑的四十,這次,感觸特別深。
嫁給盧,即和公婆一塊居住。盧北上工作後,和公公的關係,一直微妙。公公小時受日式教育,國民政府來,公公不習慣,自個兒放棄接受國語教育,年紀輕輕,便自嘉義北上台北打拚。說是打拚,婚後實際是婆婆一肩扛起,拉拔三個子女長大。公公喜愛泡茶、吃甜食。生活重心是簽牌、打麻將,在家吞雲吐霧,婆婆狗幹到翻,他仍能神清氣閒。雖說生活一派閒雲野鶴,接送大姐和我們的孩子上下學,可是從來準時,沒有誤點。也是尋常的一天,牌桌上,公公中風倒地,從此臥床。
三年多,歷經兩位外勞看護,轉進療養院後,公公的精神意識每況愈下。公公三度病危,主因是肺感染引發敗血。第一次病危,先生和我,在長庚觀察室,輪流陪他渡過危險期。隔日,三餘書店開幕,拖著疲備但平靜的心情前往。約莫二周之後,公公二度病危,醫生囑留最後一口氣回家。等待臨終,全家齊聚,一心稱唸佛號。讓人意外是,公公呼吸平穩,回到加護,再回到普通病房。就在我們一度以為公公的情況已經好轉,院裡看護來電說,量不到血壓,從上午十一點到下午三點,只有先生和姐姐趕回老家,工作中的我,未能及時放下,騎車奔回,已錯過公公最後一口氣。
公公的葬禮,既非喜事,亦非哀事,而是一場平靜的佛教儀式。生前,婆婆對公公,百般嫌棄,死後,婆婆面露哀傷,要我們只記得他的好。公公臨終後的十二個小時,我和先生、大姐、二姐,全程陪伴,唸佛,擦拭大體,感受他肉體的冰冷以及靈魂的氣息,對著他,不停說話。握著公公的手,不捨他多年的病痛。所有的相處的美好,浮現眼前,曾經的隙嫌,反成人性的溫度。七天緊湊的儀式和法會,彷彿由此生走向彼岸,目送公公,我們集體和他道別,再回到人間,一晃,猶如隔世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